文/雒亚琴(电气化公司安哥拉项目经理部)
到安哥拉项目半年多,但一直过着驻地、工地两点一线的生活,对外界知之甚少,一直想有机会到外面看看,但由于种种原因,总是没有成行,8月10日这天,终于得着便利与项目部管后勤的三位师傅及一位黑人保安,从驻地出发,去三十里开外的农贸市场采购东西。
途中
出了驻地大门向北远眺,整个广袤的大平原上,发枯的树木映衬着七纵八横的羊肠小道像蚯蚓一样伸向远方,格外地显眼。我们就行驶在这坑坑凹凹、起伏不平的蚯蚓背上,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毕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开阔眼界啊!框定丰富的内容物,忙不迭地加大眼球的摄影率,生怕漏掉了什么。
“看,那片玉米地!”一旁的佘师傅把我的视线从遥远的天际拉回了路旁的玉米地,这个时节,地里的玉米杆已经枯萎,懒懒地依附着地表,了无生气,几个黑人在地里搜寻着什么,平添了一份动感,看样子,玉米已收获,难道他们还奢望当初土地的主人收获时留给他们点什么吗?汽车来不及停留,念头也就一闪而过。
过了这片玉米地,是一片绿油油的木薯地,现在这个时节,正是木薯成长期,在到处都是干裂的土地上,旺盛的薯叶把生命力渲染得异常地张扬,如同当地人一样热情、乐观,顽强地生存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。从驻地两位黑人保安每日的饮食中,了解到,当地主要出产玉米、木薯,这两块地也许是哪一家人赖以生存的主要生活来源。
沿途更多的是荒树林,一些稀稀落落用铁皮拼凑起来的箱房矗立在休眠的面包树下,起初不知道这些箱房是做什么用的,直到看到几个小孩在一旁嬉戏玩耍,时不时有胖胖的黑女人进出于这些房子,并在树木之中晾晒衣服时,才明白是当地人的住所。这些住所很分散,猛然间想起,曾经有一次,去局指办事的途中,行驶在可以俯瞰的平原上,远眺去,广阔的土地上,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箱子,好象垃圾场,现在身处其中,却原来是民居。有箱房的地段,时不时出现一两个烧烤摊点,有鸡、鱼、羊、牛肉,但看起来比国内的烧烤摊逊色多了。
大家正在追忆着在国内同家人一起吃烧烤的惬意时光时,猛然间,被两位黑人警察拦住了去路,是检查相关手续的,我们忙递过去驾照、护照,他们翻看了半天。之前听到许多有关黑人拦路抢劫,警察借盘查之机敲诈勒索的事情,当时真怕有什么事情发生。好在,顺利地还给我们,正当我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,他们伸出了手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宽扎,索要小费,语言不通在此时发挥了极大的效用,在确定他们没有持枪后,我们装作不明白是什么意思,一踩油门冲了过去,留下了两位在后面歇斯底里。一种胜利的快乐漫上心头。
快进入市场了,一幅居民生活图展现在眼前。一种用砖砌起来的民居多了起来,但异常地简陋,只看到整体房子的构架,透过没有窗格的窗户向屋内掠视,看不到家什,不过,这与之前的箱房比起来,可奢侈多了。据说,这里已经是属于罗安达市区了,这些房是当地比较富裕的人才住得起的,当地居民的贫富悬殊太大,两种截然不同的民居发出明显的讯号。
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,急驰而过的三轮车上,坐着许多眉飞色舞的男男女女,看到不同种族的我们,“阿米沟,阿米沟(中文朋友的意思)”,远远地向我们打着招呼,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来赶集的。
汽车停在了市场口,由同行的黑人保安看守,我们决定徒步逛市场。
镜头一
“muito,muito(很多的意思)”,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场上,我发出了一句蹩脚的葡语,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憨态,引来摊主和同伴们的哈哈大笑,不过,这里比起大观园来,可是天壤之别啊!
由成袋的土豆、洋葱堆集成的小山前面,佘师傅与黑人女摊主在讨价还价。我打量起了这条专门出售农产品的当地街巷,穿梭的人群大部分是黑人妇女,她们随身所带的物品都是盛在头顶上的筐、篮、箱里的,也有掺杂在其中的流动小商贩,对面是大堆大堆的包菜,堆成绿色的小山,给杂乱的市场增添许多生气。大约隔几个摊位,就会有一组音箱弹奏起虽然有些噪杂但仍然让人震撼的摇滚乐,随着音乐节奏,再忙碌的黑人,稍一有些空闲就会蹦起来。
正当我欣赏着这一独特的风景时,几位黑人姐妹,围着我跳起舞蹈,兜售着她们手里的电话卡,小钥匙链之类的小商品。等到我摆手表示不需要时,她们有些失望,但笑容仍很灿烂,友好地拉拉我的手,听说,安哥拉是非常热情,好客的,看来的确如此。
回过头来,再看看佘师傅是如何采购蔬菜的吧。只见他伸出手费劲比划着,摊主茫然地微笑着,交涉了半天,彼此都不明白要表达的意思,无奈,佘师傅拍打着一袋袋蔬菜,在地上写下了一串阿拉伯数字,反方摊主会意地拿出了计算器,在上面输入数字,如此几次,最后在激烈的“竞价”中,按一袋土豆大约十五斤2250宽扎(合人民币135元),一袋洋葱头大约十五斤1800宽扎成交。旁边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黑人小工,把一袋袋土豆、洋葱装上了车。看着这几样单调的蔬菜,想想平时餐桌上丰富的菜肴,真不知,师傅们是怎样为我们烹饪的。等到转入另一个街巷里时,明白了一切。
镜头二
那条街就在隔壁。转过弯,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黄皮肤面孔,面前一字排开的菜筐里,绿莹莹的豆角、青菜、黄瓜、线椒、菠菜、葫瓜、紫色的茄子等起码有十几种,熟悉的国语叫卖声,让人仿佛回到了国内的菜市场,倍感亲切。与刚才那条菜场不同的是,眼前的每个摊位前,居然看到了磅砰,看来这些蔬菜是论斤卖的,佘师傅是老主顾了,摊主格外地热情,交易起来很容易,但蔬菜的价格却不见便宜,1斤豆角300宽扎(合人民币18元),1斤青菜250宽扎(合人民币15元)……任你如何地套近乎,倾诉同胞之情,这些蔬菜的价格仍是高出国内的五、六倍,最后也只是给我们抹掉了零头。临走,带着强烈的好奇心,忍不住把自己的疑惑讲了出来:气候这么干旱,已过了雨季,这些绿油油的蔬菜从哪里来的呢?难道安哥拉也出产和我们一样的蔬菜吗?他们说,他们来到安哥拉已有些年头了,这些蔬菜种子是从国内带过来的,寻找有河流的地方,开了农场。农场离这里有三四十里。怪不得刚看到的西红柿是青涩的,他们是怕成熟了之后,从那么远的农场运输来,早被颠簸的一踏糊涂。安哥拉局势一直是动荡不安的,满脸的饱经风霜,语言里流露出坚强与乐观。如此昂贵的菜价也无法衡量,他们为了在这块土地上生存所付出的艰辛。
镜头三
这里的粮油店,说是店,却都是最多顶上遮搭一些塑料布的摊点。但品种很丰富,大米,油,花生、各种叫不上名的豆类、谷类、罐头、调味品等,却不见麦面,最多的是,成袋的玉米粉,捏一把在手里,很粗糙。由于平时吃的都是从国内运输的米面粮油,所以我们只买了玉米粉,和其它的彼如豆子之类的粗粮,调味品是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。不过,听佘师傅讲起,去年他们第一批人到安哥拉的时候,生活物资还没有运到,只好到这里来买当地的调味品,为了让大伙吃得可口,他亲自品尝,千挑万选好材料,自己拿回去重新调配着料。
眼前的摊主是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黑人小姑娘。忽闪的大眼睛,灵光闪现,比起其他摊主来显得更为老练,看到我们来到摊位前,立即把各种盛东西的口袋打开,引导我们一一参观,并且热情地捧起每样来,送到我们面前,任由我们挑选。在愉快的肢体语言交流中,很快选好了我们所需的物品。付款时,她先我们掏出了计算器,在上面输入了数字,佘师傅也输入了数字,看到我们出的价格与她的价格相去甚远,就给她的妈妈打了电话,最后双方都做了让步,卖买成功后,她很干脆利落地嘱咐旁边的小工把所有的东西装车。我们直佩服这位小摊主,连连对她竖起了大拇指,临走了,她热情地挥着手送我们好远。
镜头四
卖服装、卖杂货及日常用品的摊位,都暴露在太阳底下,服装、鞋、化妆品等款式多样,色彩艳丽,但质地却很差,女性、儿童的服装及用品几乎占所有商品的70%还多,若大个市场,但顾客却寥寥无几,市场上大部分为女摊主,而这里卖鞋的却有了几个男摊主,悠闲地聊着天,不免让人感觉到了阴盛阳衰,之前了解到的安哥拉当地由于战争的缘故,女性比男性多,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,呵呵,从这里很可以窥视到,这似乎是一个女权的社会!只不过我们没有真正地深入当地的生活,无法证实。
转了一圈之后,没有搜寻到目标,在摊主们失望的叹气声中,我们不好意思地离开了。
镜头五
卖五金杂货的那条街,相对来说比较整齐,一个个摊位一字摆开,中间的过道十分宽敞,约占整个市场的三分之一位置,水管、锁、三轮车、轮胎等品种比较齐全。
采购了锁和一些车链,转身去买水管,但水管只论捆卖,一捆二十五米,而我们只需要三米,那位摊主怎么也不肯从中间截断,转了几个摊位了,都是同样的情形,清洗,维修保养机械可不能缺了水管啊,没奈何,我们又折回第一家,尽力说服主人卖给我们三米的管子,在我们再三的坚持下,“顽固”的摊主终于被说动了,但新的问题又来了,怎么量尺寸呢,他们是没有尺子的,我们只好比划着长度,摊主竟然伸长了双臂,以身体作为标准丈量着,惹得我们禁不住一阵的大笑,对方也尴尬地笑了,在这种气氛中,讨价还价还真容易,比原来的价格降了不少。哈哈,做事没有计划没有精确度的安哥拉人挺可爱的!
镜头六
等到办完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,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,才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,水果!从五金市场到水果市场还要一段路程,于是,匆匆地,汽车又在人潮如流的街市上钻来钻去,虽然如蜗牛爬行,但更有时间慢慢欣赏那烧烤一条街了。但见一个个烧烤摊前,围着一群赶集市的人,大部分还是黑女人,各种烤肉都有,最多的是烤鱼,还有旁边的小吃,那是一盘盘的用玉米粉做成的面糊糊,上面点缀着一叶两叶绿色的叫不上名的菜叶,再撒些象胡椒粉之类的着料在上面,摆一条烤出来的小鱼。看起来还是不错的,但等到他们开吃的时候,真是不忍目睹,没有筷子,勺子,直接用手抓,吃得满嘴、满脸都是面糊糊,我强迫目光收回,幸好市场上还有别的风景可以观赏,彼如他们的衣着,发型都成为了我们的谈资。
汽车绕着市场的边缘转了快一半的时候,水果市场到了,可是令人大失所望,这里的水果很单一,偶尔看到一两个摊点是卖西红柿的,色泽鲜艳得异常喜人,但一打听价格,让人咋舌,五个比国内的圣女果大一点的西红柿为一堆,700宽扎。还是香蕉比较便宜些,这里的一串串香蕉带着粗粗的杆,象是直接从树上采割下来的,最大的重约二三十斤,最小的也有七八斤,类似于国内的芝麻蕉,很香甜。我挑了一把小的,共二百五十宽扎。
在搜寻了半天没有其它水果的时候,却看到了新鲜的花生,也算是一种令人欣喜的意外收获吧!一问价格一茶罐二百五十宽扎,这次有了经验,直接在地上写下价格,没费多少事就“打奔(搞定)”了。
满载而归,望着一车厢采购的东西,佘师傅说,今天采购这么多,够我们吃三四天的了,我张大了嘴巴,这么一车,三四天就吃完?他说,是啊,项目部现在有百十号人吃饭,而且是大干期间,必须让大伙吃好,吃饱,要多增加营养啊!过几天我们要天天来采购了,总统大选的日子临近了,通向外面的路都要封堵了,我们必须储备至少一二十天的干货,肉类有冰柜也可以多储存,至于蔬菜嘛,只能储备土豆,洋葱等搁得住的了,象青菜,豆角之类的绿色蔬菜,到时不一定能供应上啊,看来要委屈大伙了。
看着佘师傅一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,不禁感慨,我们可不能没有这个农贸市场啊!